【春节副刊】外婆家的泥土路

罗碧兰 2020-01-24

外婆家通往镇上的那条泥土路，可把我折腾得够呛。

泥土路最大的特点，就是凹凸不平。那坑坑洼洼的路面，当你坐着三轮车或摩托车等不封闭的车辆经过时，如果不牢牢地抓着把手，感觉下一秒就要飞出去。

不仅如此，当车辆路过泥土路时，扬起的风还会激起一阵阵尘土，路过一次基本就得洗一次车。下雨天倒是不会尘土飞扬，然而此时泥土被雨水冲刷成泥浆，原本就崎岖难行的路面，更是被行驶过的车辆留下一道道坑，之后的车辆再经过时，泥水四溅还是小事，一不小心就被卡在大坑里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推出来，可谓是“晴天起风一身土，阴天下雨一身泥”。

偏偏这条泥土路就是去到镇上的唯一途径，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能天天去镇上，因为镇上有色味俱佳的烧鸭粉、肉香四溢的包子、清爽可口的凉粉，还有书店里的故事书、小摊上的贴纸和皮绳……这是在村子里看不到的世界。为了要实现去镇上的愿望，只好忍受泥土路的“摧残”了。

但村子里的人不会轻易去镇上，只有在圩日的时候才会倾巢出动，去补充一些生活用品。男人们骑着摩托车，妇女儿童们则是坐上私人运营的三轮车，雄赳赳，气昂昂，在泥土路上颠着颠着，就到了镇上。

我还记得在没有家人的陪伴下，第一次去镇上“闯荡”的情形。当时不过十岁左右，我小心翼翼地向外婆提出和同学去镇上的要求，当她不假思索地答应时，无异于幸福从天而降。

为此外公还给了我十块钱，除去来回车费，也不过剩下六块钱，在镇上吃了一碗烧鸭粉，买了几张贴纸和两根头绳，其实钱就花没了，但是那种飞出牢笼的兴奋感让我无法忘怀。

上初中后，因为每周都要从镇上经过去学校，我反而不再惦记去镇上了，经过泥土路时心里满是不舍，从镇上回来的路上反而兴高采烈。

有次从镇上回来的时候，我还在泥土路上发生过一个相当“悲惨”的故事。

当时刚好不是圩日，从镇上到村里的三轮车要收费20块钱，而我身上的钱远远不够，用附近小卖部的座机打电话回家也无人接听，无奈，我只好走着回去。

从镇上到村里的泥土路大概有8公里左右，路旁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稻田、郁郁葱葱的玉米地和甘蔗地、枝繁叶茂的桉树林……刚开始我还抱着游玩的态度，美滋滋地欣赏着田园风光。

直到下午的太阳越来越大，衣服被汗浸湿，裸露在外的皮肤晒得通红，喉咙里全是对水的渴望，我再无心思观看两侧的风景，只想加快步伐，希望尽快结束这一“酷刑”。

泥土路上偶尔会有几辆车经过，我一边赶路一边张望，心想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出现认识的人载我一程。

靠着这样的信念，不知不觉中，我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村子，不用再渴求奇迹从天而降，最终完完全全靠自己走完了这条泥土路。

到家后我才发现，双脚已沾满尘土，鞋底已经磨坏，那是泥土路带给我身心最大的一次“伤害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