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味道中国专栏之三】蛋辣椒


 
每天早晨被食物而不是闹钟叫醒的日子,只有睡了十个小时的肚子会抗议。
 
我实在不想去管肚子,只想用棉被隔绝这六摄氏度的阴雨天气。
 
冷啊!母亲说家里都如此阴沉一个月了。
 
冷归冷,干瘪的肚子却终究不能不管,毕竟取暖还得靠内在的存货。
 
 
于是,穿衣、刷牙,固执地洗冷水脸,这下更清醒了。
 
“再给你煮两个鸡蛋吧?”母亲边说边往放鸡蛋的地方走去。
 
“炒吧,煮的没有味道。”我的所谓“味道”就是辣椒,身为湖南省绥宁县关峡苗族乡人,吃了二十几年的辣椒,改不掉了。
 
“用新鲜辣椒还是干辣椒?”母亲追问。
 
“用干辣椒。”我有私心,想尝尝小时候的味道。
 
 
我的小时候留存在上世纪九十年代,那时候的关峡,拖拉机、三轮车还是主要交通工具,走路自然就更多了。
 
五年纪开始住校的我,每星期五花五毛钱从乡完小坐三轮车到江口塘大桥,再从江口塘大桥走五公里路回家。一路上,三五个小孩子唱着歌壮着胆子走过乌黑的穿山洞,一边捡石子一边玩闹着到家。
 
总之呢,在我那个“五毛钱一包‘七个小矮人冰棒’”的童年,一碗干辣椒炒蛋(我们家乡话叫“蛋辣椒”)也是不得常吃的美味。要知道,这一碗蛋辣椒紧着吃,可以干掉两三碗米饭呢!
 
 
时光越长越大。如今村里的木房子越来越少,小汽车越来越多。蛋辣椒也早已从“紧着吃”变成了“尽着吃”。
 
不过,这世上的味道,往往只有“紧着吃”才能留下来。
 
春节回家,从佛山到关峡,我走的是七百公里的路,带回的不过是一条思念的舌头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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