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味道中国专栏之七】深夜，佛山街头的小吃摊
▲小吃摊（图文无关）
我是深夜在街头邂逅那个小吃摊的。
其时已过凌晨一点，刚刚夜跑回来，没指望还能在这个点找到吃的。偏偏就让我碰上了。在街头的拐角处，凹进一个小小的空间，一边还用两块塑胶路障板挡着，一个小吃摊就这样，与我猝不及防地相遇了。
昏黄的路灯下，背靠着一处正在建设的工地，小吃摊散发着影影绰绰的热气，两三个人围在小吃摊前，正在指指点点——他们是在点餐。摊主是一个中年妇女，一边应着声，一边忙活着锅里的东西。
小吃摊并不是固定铺位，而是用一辆手推三轮车改装的，只要城管一来，推着就能跑的那种。但是此刻，城管们早就回家睡觉了，所以这个小吃摊就稳稳当当地戳在了街角，并用热气温暖了大寒时节的夜晚。
“老板，吃什么？”摊主有点粗声大气，口音中明显听出了粤语的底子，想来不是省内粤北来禅的，就是广西过来的。
要吃啥呢？我仔细地打量三轮车上的物品。嗬，东西还真不少，有素的，有荤的，还有主食类。
其中荤的有牛肉丸、鱼丸、火腿肠、鹌鹑蛋、牛肚等等，素的我看到了生菜、白菜、韭菜、菜心，主食没看到，摊主回应我，说有公仔面、米粉、河粉。食物的周边，还摆着各种调料瓶。总之，这辆改装后带了一个玻璃外罩的三轮车，就是一辆流动餐车。这最底层的自助餐，内容也算丰富了，尤其是对于深夜的街头而言。
我先看别人点餐。有两个小伙子点了炒米粉，然后就在三轮车旁的矮桌子边上坐下来。我这才注意到，路灯照不到的地方，还摆了两张极小的矮桌，桌旁摆了更小的矮凳。一辆奔驰也停在了三轮车前，司机没下车，下车的是一个年轻女子，点了炒米粉，说要打包带走。年轻女子点完后，我也想好要吃啥了，这时又从马路对面走来两个人，民工打扮，他们也过来点餐了。
刚刚跑完二三十公里，饿得慌，于是我想大吃一顿。我点了牛肉丸，还点了白菜，主食则是公仔面——我怕吃不饱，问摊主一块公仔面的份量有多大，她抽空给我比划了一下，于是我决定吃两块公仔面。
这时，旁边一个一直不怎么作声的男人给我递筷子。我这才注意到他。先前他一直没说话，也没走动，我估计他应该是摊主的老公吧。
比我先到的两个小伙子，吃完炒米粉后走了。后来的两个民工点的东西比我点的牛肉丸先做好，他们也打包走了。奔驰车也走了。我开始在路灯照不到的暗处吃公仔面，还有牛肉丸，还有白菜。满满一大碗，吃起来真香。
不过，一筷子下去，我就知道，高估了自己的饭量。这辆三轮车上的公仔面，远比超市里卖的公仔面份量大，我可能吃不完呢。可是，我又不愿意浪费食物。小时候家里穷，饭都吃不饱，哪还敢浪费？老娘还告诫过我，糟蹋五谷杂粮，要遭天打雷劈哩。
那就慢慢吃呗。人这一辈子能吃到的食物，总是越吃越少的。
终于，我吃完了，连带碗中的汤汁都差不多喝光了，喝得我一头大汗。
这时，三轮车前又多了几个人，他们跟我先前一样，先是仔仔细细地看，然后慢条斯理地点，最后气定神闲地等。他们可以吃东西的日子，都还长着哩，慢慢吃吧。
我起身离开，没打招呼，把那辆热气腾腾的三轮车，留在街角昏暗的路灯下，留在我对这个城市的记忆中。
